10、斫剑（3 / 4）

&esp;&esp;半晌，他垂着头，低低道：“我没有自己的剑。”

&esp;&esp;叶云澜一愣，目光落在沈殊身上破旧衣物，这才注意到，已经好几日了，沈殊身上所穿的却还是这一身。

&esp;&esp;倒也不脏，衣料却早已洗得泛白，衣角处也都破破烂烂。

&esp;&esp;叶云澜沉思了一下，忽然转开话题，道：“沈殊，我记得你是外门弟子？”

&esp;&esp;沈殊点头。

&esp;&esp;“我听闻外门藏秀峰上有一棵金玲树，花如金玲，很漂亮。我一直想要见见。”叶云澜道，“明日你若有闲，便帮我摘一朵金玲花过来吧，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有奖励。”

&esp;&esp;一听到奖励，沈殊眼眸便亮起来，“好。”

&esp;&esp;叶云澜摸了摸他的头，“你也忙活许久了，进屋休息吧。正好我想弹几首曲子，你休息时，不妨听听。”

&esp;&esp;沈殊蹭蹭他手，“嗯。”

&esp;&esp;——

&esp;&esp;夜已深。

&esp;&esp;沈殊已回去了。

&esp;&esp;叶云澜将灯盏吹熄，却未如往常般歇息，而是拿剑走了出去。

&esp;&esp;眼前是繁花摇曳，与天上星河交映生辉。

&esp;&esp;他将手中缺影剑缓缓拔出。

&esp;&esp;薄刃盈着月光，透出凛冽寒芒。呼吸起伏之间，剑身也跟着微颤。

&esp;&esp;这种与本命剑心脉相连的感觉，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。

&esp;&esp;前世，缺影剑早已在他被逐出宗门的时候，被贺兰泽在众弟子面前折断。

&esp;&esp;他原本的剑道因此被废去，一同废去的，还有他的修为和金丹。

&esp;&esp;后来他执起修罗剑，所走上的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。

&esp;&esp;修罗剑是世间至邪至恶之剑，最初，是由万年前血魄宗的开派祖师血祭百万人炼制而成，落入他手之前，已经历经了上百任主人，个个都凶名赫赫。

&esp;&esp;修罗剑的上上任主人，是炼魂宗的灭魂老祖，曾凭修罗剑血洗西洲十三城，所过之处，尸骸遍野，生灵俱灭。

&esp;&esp;而上一任，是魔尊。

&esp;&esp;叶云澜手中长剑忽然指向一个方向。

&esp;&esp;虽然视野模糊不清，但四周生灵气息在他出剑刹那，便已经变得无比清晰。

&esp;&esp;——他所掌剑道，是吞噬生灵之气的，死亡寂灭之道。

&esp;&esp;百丈之外，一只竹鼠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。

&esp;&esp;缺影剑忽然震颤起来。

&esp;&esp;叶云澜掌心使力，手背显出藏青色蜿蜒的脉络，依然无法止住剑身震颤。

&esp;&esp;他眉心微蹙，片刻后，还是将剑尖垂下。

&esp;&esp;远处竹鼠飞窜着逃开。

&esp;&esp;剑身依然在抖。

&esp;&esp;作为缺影剑心脉相连的主人，叶云澜知晓，这是缺影剑难以承载他的剑道，在发出悲鸣。

&esp;&esp;……这样戾气深重、为天地不容的剑道。

&esp;&esp;叶云澜指尖抚过长剑，低叹一口气。

&esp;&esp;“委屈你了。”

&esp;&esp;他不再将剑意灌注于剑身，而是收剑入鞘，抬步穿过竹林，走入山中。

&esp;&esp;寻了半晌，才选定了一株百年黑铁木。

&esp;&esp;夜色中，一道极细剑光划过。

&esp;&esp;那剑光并不耀眼，也没有灵气流动，坚硬的树干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平滑缺口。

&esp;&esp;一截黑铁木从树上掉下。

&esp;&esp;叶云澜俯身将那截木抱起。

&esp;&esp;这木头属实有些重，待回到竹楼，他额角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细汗，脸色也苍白得过分。

&esp;&esp;他将木头放在桌案上，点起灯火，取出一把小刀，开始慢慢地削。

&esp;&esp;夜半，灯火未熄。

&esp;&esp;木头已被削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。

&esp;&esp;叶云澜并指拂去剑身上的木屑，垂眸看了半晌，又在剑身上刻下一个“殊”字。

&esp;&esp;然后用藏蓝色的布条将剑柄缠绕，打上一个细细的结。